本文原载《传播与社会学刊》年4月号,第87-页,引用请参照期刊原文。 引言作爲日常實踐的國家 年的三、四月,是近代中國的「多事之春」。四月初六,新晉瀚林院進士蔡元培,在京師得知朝廷與日本簽訂「和約十事」,「痛哭流涕長太息」(王世儒,:31)。同一天,居於浙江溫州鄉下的舉人張棡,讀到了三月中旬的《申報》,知悉議和「確音」,深感「國恥」,「閱竟為之一嘆」(俞雄,:24)。而在江西和湖南之間來回奔波的舉人皮錫瑞,從三月廿六起就持續關注著這件事,並不斷與友人談「時事」,憤怒傷心之餘,有「亡國之兆」的感嘆(吳仰湘,:)。 陳旭麓(:)說:「年以來,中國因外患而遭受到的每一次失敗都產生過體現警悟的先覺者。但他們的周圍和身後沒有有意義的群體,他們走得越遠就越是孤獨。」事易時移,上述三位讀書人,所在省份不同,人生際遇差別亦大,雖然談不上是什麼先覺者,卻也不再形單影隻。事實上,翻看當時許多讀書人的日記,類似這樣的閱讀、交談和心情,殊為平常。對此,我們不禁要問,在年的春天,分散各地的讀書人為什麼可以同時關注戰爭與議和?實現這種同時性的社會條件是什麼?他們的日常生活發生了哪些變化?進而,對國事和國恥的持續關切對近代中國人的國家認同(nationhood)有何意義? 學術界關於歷史中國民族主義(nationalism)、民族國家(nation)的研究彼此糾纏,形成兩種不同的認識論。一些研究者認為,中國很早就產生了民族主義思潮。譬如,呂思勉(:35-36)即曾說:「民族主義,原因是受異族的壓迫而起。中國自宋代後,受到異族的壓迫漸次深了,所以民族主義,亦漸次勃興。」這種認識論傾向於在漫長的中國歷史中發現「原初民族主義」(proto-nationalism)。近年來,因Duara()將中國界定為「自我意識的政治共同體」(self-consciouspolitica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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